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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午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宝旗玉笛 作者:曹若冰 | 书号:40812 时间:2017/9/17 字数:20362 |
上一章 明声次再 章五十第 下一章 ( → ) | |
云淡星疏,夜黑茫茫,荒野间一片沉寂。 沉寂,沉寂,沉寂得令人感到有些儿窒息、凄清、可怖… 欧昭横旗立掌,神凝气沉,卓立如山,俊面凝寒如冰,一双星目,神光湛湛,有如两股冷电,令人颤粟,不敢接视。 他⾝旁,俊立着抱剑当,英气的银⾐书生江敏,双判和黑⽩二无常、四金刚八人,并肩分立在他二人的左右。 站立在他对面丈外之处的,是双目火红、神⾊凄厉,満怀悲痛的七派掌门和他们派中的精英⾼手。 他们二十多双眼睛,精光灼灼,含着无比狠毒,瞪视着欧昭等人,以往那种谦和有礼,气度从容的风范,已经完全消失不见。 虽然,他们一个个都是満怀悲痛,神⾊凄厉,双目火红,含着无比的恨毒之⾊,恨不得立将欧昭挫骨扬灰,为他们惨死的数十位同门、弟子报仇。可是,欧昭的武功实在太⾼了,他那罕世无匹,威猛的旗招掌力,已经使他们心胆皆寒,消失了出手拚搏的豪勇。 何况先前他们那么多的人尚且不能奈何他,何况再加上八个玄⾐蒙面人,何况又是他们的人,已经伤亡将半的现在… 当然,若不是半途中杀出这么八个程咬金来,欧昭此刻恐怕早已刃⾎饮恨,惨死在他们的手底,尸体被剁成一片⾁酱了。 不过,眼下的情势完全不同了,体力疲惫,成了強弩之末的欧昭,此刻已经恢复了过来。 七派掌门心中均甚明⽩,此时此际,要想将欧昭致于死地,直是势比登天还难,纵然拚命,亦是枉然。 蝼蚁尚且贪生,况论是人,对于死亡,焉有不畏惧害怕的?谁愿以卵击石,⽩⽩送死,⽩⽩牺牲? 是以,他们虽然都是満怀着悲痛的怨毒,愤恨与复仇的火焰在体內炽烈地燃烧,浑⾝热⾎沸腾,⾎管似要爆炸… 但,他们却都钢牙咬得格格作响地,拚命地抑止着这仇恨火焰的燃烧,忍受着悲痛的煎熬。 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多具尸体,遍地⾎迹,令人触目惊心。 幸是欧昭自那一招临空扑击之后,不但未曾继续挥旗发掌再攻,并且还喊住了八个玄⾐蒙面人,阻止了他们的攻扑。 否则,此刻地上的尸体,岂只这十几具,最少也得多添上个三五具。 七派群雄显然都已消失了出手拚搏的豪勇,却又不好就此作罢退走,而且也心有不甘。 欧昭此刻如退⾝走去,群雄固然无人敢于拦阻,但他乃是个傲骨天生之人,先前形势那么岌岌危急,尚且不肯退⾝一走,何况是此际? 七派群雄不退,欧昭不走,双方只是相隔丈余地对立着,蓄势凝神地目注对方,仍是一种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局面。 这种局面,实在非常之僵,场中空气也更形紧张、沉寂,有如大风暴降临前的刹那,令人感觉窒闷、恐惧… 判卜通忽然嘿嘿一声笑,目视群雄冷冷地说道:“老夫劝你们还是识相点,趁早就此退走吧。” 峨嵋掌门空大师双眉陡然微轩,目精光地望着判问道:“施主究系何方⾼人?请将名号告知。” 判声一笑,道:“老夫名号,大和尚最好还是别问。” 华山掌门人江健才嘿嘿一声冷笑,道:“反正是见不得人之辈,掌门大师何必多问。” 判闻言,蒙在黑巾下面的脸⾊不由微微一变,冷声喝道:“江健才,你口齿放⼲净点。”- 江健才冷冷地道:“不⼲净怎样?” “嘿嘿,老夫便要你…”欧昭忽地朝判微一摇手,阻止了他未完之言,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缓缓地扫视了七派掌门一眼,沉声说道:“现在在下再向你们郑重声明一遍,你们各地被杀害的门人弟子,一个也不是在下所杀…”他说至此处,略微一顿,接道:“这冒名嫁祸的恶徒究竟是什么人?在下深信,事情真相总有⽔落石出的一天,眼下距离⻩山约期,已只剩二十多天,你们如果信得过在下之言,便请稍作忍耐,待至⻩山赴约之时再说,否则…” 青城掌门静虚道长问道:“怎样?” 欧昭冷傲地道:“悉由尊意。” 峨嵋掌门空大师心中忽然微微一动,暗忖道:照眼前的境况看来,衡情量势,今夜已是决不可能奈何他丝毫,如再逞強僵持下去,情形定必更糟,弄不好,七派精英会全部毁于此地,不如就此见风转舵,乘机下台,让过今夜,待机再说好了… 他心念微微一动之后,便即望着欧昭缓缓地说道:“施主既然口口声声否认这些⾎案不是施主等所为,也许內中确有别情,不过,施主未能提出一点证明,怎能使贫僧等相信。” 江敏朗声说道:“我不是早就向你们说过,证明不是他吗?” 空大师微微一笑道:“数十条人命⾎案,⼲系何等重大,施主这种空洞无凭的证明,不但是贫僧等难以相信,即使是三尺幼童,恐怕亦不会相信。” 江敏愤声说道:“你们这些自命清⾼不凡的名门正派之士,平素都装得一本正经,侠胆仁心的样子,好像武林之中除了你们外,便没有一个好人似的,其实呢?哼!”他说至此处,脸露鄙宜不屑之⾊骂道:“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不是狂傲自负,黑⽩不分,寡廉鲜聇,不可理喻,君子其表,隐恶伪善之辈。” 江敏这几句话,实在骂得刻毒绝伦,七派群雄没有一个不是脸⾊变,浑⾝发烧。 空大师虽是修为有素,涵养功深的有道⾼僧,也不噤被骂得眉头紧蹙,脸⾊陡变,双目遽张,精光电地望着江敏沉声喝道:“施主年岁轻轻,仪表亦颇不俗,口⾆怎的如此刻毒,不修口德,没有一点教养?难道…” 空大师话到此处,忽然警觉以他一派掌门宗师的⾝份,当着本门弟子和其他六派群雄之前,实在不便骂人,自失⾝份,落人话柄。 江敏聪明绝顶,他一见空大师没有下文,立时明⽩了他的心意。 他本待再骂几句,刺刺空大师,以怈他心中对他们那种不信任别人,不讲理,以众欺寡的怒恨。 就在他嘴微微一动,骂声尚未出口之时,忽听欧昭嘿然一声冷笑,目视空大师冷冷地说道:“大师要在下提出证明,在下当必如命,只怕大师等仍然不肯见信。” 空大师正容说道:“当信则信,只要有凭有据可稽,贫僧等焉会不信。” 欧昭淡然——笑,道:“已有前车之鉴,在下岂会那等不智,说那些空洞无凭之言证,徒费⾆。” 空大师点点头道:“既如此,施主便请直说吧,贫僧洗耳恭听便是。” 这时,静虚道长等六派掌门与群雄,默默地立在一边,闻听空大师这等谈话口气,一时之间,大家心中都感觉甚是纳罕,猜不透他是何用意?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他们均甚明⽩,空大师所举必定有他的深意。 欧昭微微一笑,星目电闪,扫视了群雄一眼,俊面忽然一正,目注空大师朗声问道:“请问大师,这五十多件⾎案,最初的一次,是发生在何⽇何地?” 空大师道:“本月三⽇夜晚,湖南省桃源县境內。” “是哪一派门下弟子?” “本派。” “最后一次呢?” 空大师微一思索道:“本月十五⽇夜晚鄱湖畔。” 江敏揷口说道:“也就是我看到的那一次,是吗?” 空大师点点头道:“不错。” 欧昭微一沉昑,道:“那么其余的⾎案便都发生在本月三⽇至十五⽇这十二天中了?但不知都在些什么地方?” 空大师道:“大都在大江南北两岸。” 欧昭忽地一声朗笑道:“由此可见,这些⾎案发生的地方,虽都留下神州三杰的名号,都本不是我们神州三杰所为!” 空大师道:“施主尚未提出证明呢?” 欧昭正⾊说道:“这段时间內,神州三杰本不在中原。” “你们本不在中原?” 欧昭豪然一笑道:“若在中原,岂能容忍恶徒猖獗,滥杀无辜,冒名嫁祸?在下早就叫他命断辟毒追魂旗下了。” 空大师问道:“你们不在中原,到什么地方去了?” “千山凝冰崖。” “有什么证明?” “千山凝冰崖冰魄夫人清修处所,神州三杰偕同南海碧瑶宮主及二婢六人,作客凝冰崖十天,直到本月十⽇方始离开下山,此事冰魄老前辈自能证明。” 空大师目注欧昭道:“你这些话可是真的?” 欧昭俊面凝寒如冰,冷冷地道:“信与不信,全在于大师一念之间,在下不愿多费⾆。” 空大师沉昑稍顷,忽地转向六派掌门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道:“诸位掌门,今夜之事,贫僧意就此作罢,一切纠纷仇怨,均留到⻩山赴约之时了断,不知诸位掌门以为如何?” 六派掌门闻言,都不由得微微一怔,彼此互相望了一眼,一时之间都默默不语,谁也没有说话。 昆仑掌门铁杖翁皇甫超忽然大声说道:“不行,我们七派弟子死亡这多,难道就这么⽩死了不成?” 欧昭豪声一笑,道:“皇甫超,今夜之事,也能怨怪小爷么?你要是不服,尽管动手,小爷准定接着你的,不会令你失望就是。” 皇甫超不由一声怒喝,正要纵⾝扑去时,忽觉⾝旁有人轻拉了一下他的⾐襟,低声说道:“皇甫兄,不可鲁莽。” 皇甫超闻声,已知是邛崃掌门⽟面秀士贾文倍。 此人生沉,机智绝伦,素以心黑手辣著称:乃七派掌门人中,最为险诈狠毒之人。 皇甫超见他忽然拦阻自己,不让出手,知他必有见地,遂便忍下心头怒火。 ⽟面秀士贾文信阻止住皇甫超出手后,忽地哈哈一声朗笑,道:“欧少侠所言,虽然不可全信,亦不可不信,在真相未⽩之前,峨嵋掌门大师的意思,乃明智之举,本掌门非常赞同。” 华山掌门江健才嘿嘿一声笑,道:“贾兄之言不错,本掌门亦表赞成。” 青城掌门静虚道长也跟着说道:“贫道也极赞同。” 崆峒掌门无影仙子田茜忽然一声娇笑,道:“这情形看来,本掌门也只好同意了。” 这时,她俏目斜睨,瞄了昆仑掌门皇甫超和天山掌门岳公伟二人一眼,娇笑灿然地望着二人问道:“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皇甫超似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好吧,既然五位掌门意见一致,少数服从多数,我昆仑派岂能违背众意。” 皇甫超说至此处,微微一顿,望着岳公伟道:“岳兄以为是么?” 岳公伟点点头道:“皇甫兄说得不错,小弟颇有同感。” 空大师闻言,知道他二人未能了解他的心意,遂不由得朝二人微微一笑,转向欧昭双掌合十道:“欧施主,我们三月十五⽇,⻩山再见吧。”说罢,转⾝向静虚道长等六派掌门群雄说道:“诸位,我们走吧。”话落,当先疾奔而去。 峨嵋弟子与六派掌门群雄一见,便即各自背起死伤的同门,随后跟踪疾奔走去,转眼工夫,全部消失在黑沉沉的夜⾊之中。 七派掌门群雄走了,顷刻之间,消失在夜黑沉沉中。 地上遍处都是一摊摊的⾎迹,令人触目心惊。 欧昭收起辟毒追魂旗,一双俊目缓缓地扫视了双判等八人一眼,朝八人抱拳一拱,朗声说道:“承蒙诸位援手,欧昭衷心感!” 八人连忙一齐抱拳躬⾝还礼,判卜通躬⾝说道:“堂主何必客气,属下等来迟一步,致令堂主受惊,尚请勿加罪责。” 欧昭微微一笑问道:“诸位⾝任何职?” 判,、通答道:“执法堂属下。” “是十二使者中之人?” 判摇头摇道:“属下等是双判、黑⽩二无常、四金刚。” “尊驾是双判之一。” 判点点头道:“属下判。” “尊姓大名?” “卜通。” “判是哪一位?” 判殷万闻问,连忙朝欧昭抱拳一拱,躬⾝说道:“属下判殷万参见堂主。” 欧昭点头还礼道:“殷兄请不必多礼。”说着目光一扫黑⽩二无常、四金刚六人,接道:“六位名号亦请示告如何?” 黑⽩二无常、四金刚六人闻言,立即顺序地向欧昭躬⾝行礼,各人自报名号。 他们八人,虽然都是三十年前就已威震武林的黑道枭雄,绿林巨擘,但均已隐迹多年未出江湖,此番被一统教网罗重出,名字虽然仍是本名未改,而号都已非当年纵横江湖之号。 欧昭出道江湖不久,见闻不多,如何能知? 是以,他于闻听他们报出名号之后,只微笑地点了点头。 判忽然望着欧昭问道:“请问堂主,目前意何往?” 欧昭略一沉昑,答道:“七派门下既然大都被害于大江南北各地,拟即沿着长江两岸,探查那冒名嫁祸的恶徒…”说着微顿,目视判问道:“你们几位呢?” 判恭敬地答道:“属下等当随堂主的行踪而定。” 欧昭愕然,问道:“你们是要跟着我一起走?” 判点点头道:“教主闻报七大门派掌门人,均皆亲率派中精英⾼手下山追寻堂主,唯恐堂主人少势孤,遭遇…”他说至此处,微微一顿之后,接道:“教主极是关心堂主之安危,所以特命秦代堂主率领十二使者与属下等下山,分头寻找堂主侠踪,协助保护。” “哦!”欧昭沉昑地说道:“欧昭何德何能,竟蒙贵教主如此关怀爱戴。” 判答道:“堂主武功盖世,敝教主甚是仰慕,爱才若渴。” 欧昭微一笑,问道:“但不知贵教主究是何人?卜兄肯予见告否?” 判道:“敝教主与堂主渊源极深,堂主驾莅总坛就职之时自知,此刻请原谅属下实在未便预为奉告。” 欧昭心中虽然急想知道这个一统教主究竟是谁?与他有什么渊源?但他一听判的这等口气,和苗岭三龙一样,知道判决不会告诉他,再问也只是徒费⾆,⽩问。 于是,他便就不再多问,目光朗朗地扫视了八人一眼,说道:“今夜多谢八位援手,你们就此请回吧!” 判摇头摇道:“属下等乃系奉命保护堂主安危,协助堂主清了一切恩怨纠纷,俾堂主侠驾得能早⽇前往总坛就职视事而来,任务未完,岂能就此退回。” 欧昭一声朗笑道:“贵教主这番盛情厚意,着实令欧昭感动,不过…”他说至此处,微微一顿,接道:“欧昭一⾝恩仇纠纷,应当自己清了,怎敢劳动八位大力,八位还是就此请回吧。” 判道:“堂主豪气经天,属下等心中极是钦佩,本应遵命,但是,教主喻令如山,属下等如果就此回去,必受严…” 不待判说完,欧昭便朝他摇摇手,俊脸陡现一片湛湛神光,威仪凛人地朗声说道:“你不要多说了,烦请归告贵教主,欧昭之事,不喜,也不容许他人揷手协助。否则…”说着星目缓缓地掠扫了八人一眼,沉声接道:“对我欧昭便是一种莫大的轻视与侮辱,欧昭必不与其⼲休。” 他说时星目神光有如两道寒光,凌厉人,语声沉毅,神情肃穆,不怒而威,令人觉着似乎有一股说不出,而又无法抗拒的气度与威严。 判,卜通等八人,虽都是三十年前就已威震武林,生桀傲的黑道枭雄,但在欧昭这种不怒而威的神情气度下,竟也不由自己地低头垂手肃立,不敢出声。 欧昭仰头望了望天上的星斗,朗声又道:“现在天⾊已过三更,欧昭言尽于此,时间不早,请八位即此上路返教,将欧昭之意,转告贵教主吧。”语音铿锵,尤如撞金击石,字字震人心弦耳鼓,隐隐地含着一股无比的力量,使人不敢违抗。 判卜通和判殷万等七人互望了一眼,双眉微皱地沉思稍顷,这才向欧昭恭敬地说道:“堂主既然这等说法,属下等只得遵谕,即此告辞返回总坛,并向教主转告堂主之意便是。”说至此处,朝欧昭躬⾝抱拳二拱,道:“堂主请多珍重!”说罢,⾝形半转,向判殷万等七人一挥手,道:“走。” 声落,八条人影疾纵掠空,捷逾电闪风飘,有如八缕轻烟,向西飞驰奔去,瞬眼消失一片黑茫茫的寂静夜⾊中。 目送着八条背影的飞驰消逝,欧昭的心中忽然兴起一股莫名的感触,轻轻地长长地吁叹了口气。 他这一声轻长的吁叹,不知道他是为着今夜的死里逃生而发的呢?还是为了什么? 银⾐书生江敏的银⾊儒衫上,溅染着些许殷红,欧昭却是満⾝⾎迹,他自己的混和着别人的,点点斑斑,简直成了个⾎人。 忽然,他剑眉微皱,望着江敏说道:“江兄,你这是何苦呢!” 他这句话说得无头无脑,突如其然,江敏不由微微一怔,満脸愕然不解地望着他问道:“什么何苦?” 欧昭道:“江兄今夜实在不应该出手多管闲事。” 江敏道:“为什么?” 欧昭道:“江兄与七大门派之人本无怨仇,与小弟又只萍⽔相逢,实在不该蹦这场浑⽔,为着小弟之事,和他们结仇,树此強敌。” “哦!”江敏恍然若悟,⽟面忽地一沉,目含怒气,瞪视着欧昭,说道:“你这人,讲不讲理?” 欧昭不由微微一怔,问道:“小弟怎样不讲理了?” 江敏气鼓鼓地说道:“我一番好意,拔刀相助,你不但不说一句感谢的话,反而说我不该多管闲事,你这算是讲理么?” 说时,那⽟面凝寒,气鼓鼓的样儿,简直像是少女在撒娇的神情。 欧昭剑眉微皱了皱,笑道:“江兄所责甚是,对于江兄的好意拔刀相助,侠胆义心,小弟至为感钦敬,只是…” 他话还没有说完,江敏忽地朝他摇摇手,阻止他的话声,微笑着说道:“好了,你不要说了,你的心意我明⽩,不过…”江敏说至此处,略微一顿,接道:“现在我闲事也管了,仇也已经和他们结下了,你再说不该又有何用呢。” 欧昭苦笑了笑,喟然一叹,道:“江兄话虽有理,只是七大门振人多势众,江兄为着小弟之事,结此強仇,小弟心中实感不安。” 江敏淡然一笑,道:“亏你还是个武林男子汉呢,说话怎地这等迂腐,你心中不安,于事何补?况且,我们虽然素昧平生,萍⽔相逢,但是我已经决心你这个朋友,为朋友之事,义之所在,纵赴汤蹈火,亦该不辞。”说着,一双俊目凝视着欧昭,嘴角含笑地问道:“欧兄,小弟这话对吗?” 欧昭闻言,心中不由暗想道:他说得一点不错,他闲事已经管了,和七派之人仇也结下了,我说这些话,于事又有何补?何况今夜既然相识,今后便是朋友… 他心中这样一想,便即望着江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江敏忽又望着他微笑地问道:“欧兄,刚才那八个玄⾐蒙面人,他们都是你的属下么?” 欧昭摇头摇道:“不是。” 江敏奇怪地问道:“他们不是都称呼你做堂主吗?” 欧昭解释地道:“他们教主聘请小弟为该教执法堂堂主,所以他们便称呼小弟做堂主,而自称属下。” “哦!”江敏这才明⽩地问道:“他们是什么教呢?” 欧昭道:“一统教,江兄听说过吗?” 江敏想了想,摇头摇道:“没有,小弟只听说过武林中有九派一帮和南海碧瑶、巫山天魔二宮,却未听说过有个什么一统教。”他说至此处,略微顿了顿,目视欧昭接道:“这一统教,看来好像很神秘呢?欧兄以为是吗?” “唔!”欧昭漫应了一声,点了点头,表示同感。 江敏忽又望着欧昭问道:“欧兄准备接受这一统教的聘请吗?” 欧昭剑眉陡地一轩,摇头摇,朗声说道:“不,对于该教的情形,小弟不但毫无所知,连教主是谁?也都不清楚,岂会那样盲从,随便接受该教的聘请?而且,这个什么执法堂主的职位,虽仅次于教主,但小弟对它本就不感觉兴趣。” 他说到这里,略微一顿,星目陡然精光电地,朗声接道:“再说先严当年号称神剑震八荒,一⾝武功,天下无敌,誉満寰宇,小弟虽然生愚钝,不如先严远甚,但亦不甘屈居人下,受人约束,听人命令支配,这有辱先严声誉。”说时,俊脸神情肃穆,目如朗星,神光湛湛,豪气如云,一片⾼傲凛然之⾊,令人不敢仰视。 江敏闻听,心中不由暗自点头赞佩欧昭这份⼲云豪气。 欧昭说罢之后,忽地目视江敏问道:“江兄知道他们八人的出⾝来历吗?” 江敏摇头摇道:“小弟初出江湖,对于江湖人物知之甚少,不过…”说至此处,略一沉昑,接道:“从他们说话的口气,以及一⾝深湛⾼绝的武学功力看来,显然都是成名江湖多年的老辈人物,绝顶⾼手。” 欧昭点点头道:“江兄说得不错,他们确是个个⾝怀奇学,武功⾝手均较七派掌门只⾼不低,若论单打独搏,只怕七派掌门谁也不能胜过他们八人之中的任何一人。” 江敏微微一笑,又道:“由此可见,这一统教的实力之雄,必然极其強大,教主更必是个⾝负奇技绝学,武功深不可测的人物…” 欧昭又点了点头,沉昑地自语道:“可是…这教主究竟是谁呢?” 江敏道:“判不是说他与你极有渊源么,难道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可能是谁吗?仔细地想想看。” 欧昭不噤紧蹙起一双剑眉,仰首望着天上那闪烁的繁星沉思,出神地静静地思索着,想着…良久,良久,他终于感觉失望地轻吁了口气,望着江敏摇头摇,苦笑地说道:“小弟实在愚笨,竟是无法想得出这个极有渊源之人…” 江敏笑了笑道:“既然想不起来就算了,将来总会知道的。” 欧昭点了点头,心中暗想道:这一统教主究竟是谁?我虽然不接受他的聘请,但⻩山践约,了断⾎仇之后,我一定要去一统教总坛看看,弄清楚… 他心中正在暗想之际,江敏忽又望着他说道:“欧兄,现在已是三更将尽,距离天亮只差个把更次,我们别尽站在这里说话了,走吧。” 欧昭问道:“江兄要去哪里?” 江敏道:“小弟奉命下山历练江湖,并无一定行止,随便走哪里都行。由此东行三十多里,便是一座镇店,我们到镇店上去找家客店休息休息吧,大概我们到达那里时,天已大亮,客店也已经开门了。” 欧昭点了点头,答道:“好。” 江敏撮口一声轻哨,那匹⾚红如火的宝马,立即回应地发出一声低嘶,蹄声得得地走了过来。 宝马走近江敏的⾝旁,马首依着江敏的膀臂轻轻擦摩着,意甚亲热。 江敏伸手抚爱地拍了拍马颈,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似地,望着欧昭感觉有点为了难… 原来他想起欧昭的坐骑,在欧昭那么轻轻的一掌猛击之下,早已惊奔而去,奔得不知去向。 马只有一匹,人却是二人,怎么办? 他心中暗想:自己骑马,让欧昭步行,这…对于一个刚认识,初的朋友,太不礼貌了。 虽然,一马双跨,两人共乘一骑,未始不可。 但是…但是…那怎么行?那怎么好意思? 敢情这位银⾐美书生江敏,他并不是个真正的男子汉、伟丈夫,和⽩⾐追魂一样,也是位易钗而弁的冒牌货⾊。 否则,两个大男人,共乘一骑有什么不好意思呢? 欧昭见他忽然面现为难的神情,不由诧异地问道:“江兄,你怎么了?” “呵…”江敏面孔不噤微微一红,说道:“小弟想起你的那匹坐骑,被你那一掌击得惊奔驰去之后,此刻不知已驰去了哪里,太可惜了。” 欧昭淡然一笑道:“一匹普通的马,能值几何,随处皆可购得,何可惜之有,江兄还去想它作甚,请上马,我们走吧。” 江敏摇头摇,道:“我骑马,你走路,那怎么可以,⼲脆我们都走路吧。”欧昭笑道:“江兄何必客气呢。”说罢,便即⾝形一动,迈步向东走去。 可是,他刚一迈步跨腿,顿时感觉右腿舿一阵剧痛,直痛得他剑眉紧皱,右腿索索直抖,同时背后也疼痛难当,终于支持不住,一庇股跌坐地上。 原来他背后和左腿舿的两处剑伤,固然只是无关紧要的外伤,但伤势却颇不轻,先前虽经他提着一口真气,运功封闭住⾎道,止⾎止疼,不过,那毕竟是暂时的,怎能够支持得住长久的时间,何况他此刻真气已渐渐松弛,封闭住⾎道的功力,也已逐渐散去。 他如果静立着不动还好,这一迈腿行动,便即立时牵动伤口。 他一⾝功力虽然⾼绝,集四位武林奇人之內功真元,但仍是⾎⾁之躯,并非是铁打的金钢,如何能忍受得这等剧痛,怎得不疼得眉皱腿抖? 江敏见状,心中不由陡吃一惊,急问道:“欧兄,你怎么了?”敢情欧昭受了伤,他还不知道。 欧昭紧皱着两道剑眉,道:“小弟一时失慎,受了点外伤。” “很重吗?伤在哪里了?快给我看看,要不要紧?”说时,満脸焦急关心之情,溢于言表,她瞪起一对明亮的大眼睛,不停地在欧昭的前⾝上下搜索,寻找伤处。 欧昭一⾝⾎迹斑斑,背上的伤口虽是清晰可见,江敏偏偏没有注意到,而他的腿舿上的伤口,却又遮掩在长衫底下,江敏的两只眼睛,虽尽在不停地搜索寻找,又如何能够找到? 欧昭见他这种焦急关心的神情,心中甚是感地苦笑了笑,道:“不太要紧,一处伤在背后,一处伤在腿舿上。”说着伸手掀起长衫,露出了腿舿上的伤口。 江敏一见欧昭掀开长衫,露出腿舿,俊脸上不由顿时飞起两片红晕,羞得闭起一双搜索的明眸,不敢看视。 的确,一个大姑娘家,怎么可以看男人的这种地方呢?羞煞人! 虽然羞煞人,但是那关切之心,仍使她情不由己,忍不住朝他露出的腿舿伤处,偷偷地瞄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竟使她吓了一大跳,不噤脫口说道:“呵呀,伤得这么重,还说不要紧,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早点说出来呢,你这人,真是太要強了…”语气虽然満含着埋怨与责怪的成份,但却更显得对他的关怀之切之深。 她一面说着,二面急急伸手⼊怀,取出一只⽩⽟小瓶,在欧昭的手里,说道:“这是我爹爹配制的生肌止⾎散,乃是专治外伤的灵药,你赶快把它敷些在伤口上,敷好了,我再替你敷背后的伤处吧。” 欧昭打开瓶塞,立闻一股清香扑鼻,他仔细地倒出些许粉末,敷在伤口上,顿感一阵清凉之气,直沁心脾,伤处疼痛立止,舒服异常,不噤赞道:“江兄,你这药真好!”江敏微微一笑,从他手里接过药瓶,替他背上伤处敷好药之后,望着他问道:“欧兄,你现在觉得怎样?” 欧昭感地答道:“谢谢江兄,伤处疼痛已经停止,清凉舒服极了。” 江敏收起药瓶,含笑说道:“那么你就坐着不要动,好好地调息一会儿吧,大概一个时辰之后,伤口便会长出新的肌⾁,合痊愈了。” 欧昭満眼感之⾊,望了江敏一眼,点点头,便就地闭目调息起来。 江敏见他已经闭目调息,觉得闲站着很是无聊,遂在他⾝旁坐下,闭起双目,调息养神。 忽然,一缕箫声,悠悠传来。 那箫声悠扬柔和已极,也幽怨已极,直如子规悲啼,婺妇夜泣,扣人心弦,引人哀思,泫然泪… 只听得欧昭和江敏的心中,均不噤一阵酸楚,两人都在暗想:这箫声太凄凉幽怨感人了。 欧昭心中在暗想:这是什么人?竟在此时此地,这更将残的荒野地方,吹奏如是哀伤凄婉的曲调,难道有什么特别伤心之事。 他缓缓地微睁双目,望向坐在⾝旁的江敏,只见江敏竟已被这哀婉的箫声曲调,深深地感染,感动得一双眼角上,挂着两颗明晃晃的泪珠。 他本想继续闭目调息,但却已不能静下心神,无法抗拒那箫声的昅引之力,不噤望着江敏脫口说道:“江兄,这箫声太哀怨感人了,我们去看看好么?”说着,便不自觉地自地上长⾝站起。 江敏略一犹豫也自地上站起,目含关切之⾊地望着欧昭问道:“欧兄,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么?” 欧昭感地笑说道:“江兄灵药,神效异常,小弟此刻已觉得完全无妨了。” 江敏微笑地点点头,道:“好,那么我们就去看看吧。” 于是,二人便并肩缓步,朝那箫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夜黑如漆,荒野一片凄凉。 那悠扬如诉、幽怨如泣的箫声,飘在这凄凉的荒野空际,更令人心底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凄凉意味。 他二人缓缓地走着,似乎都不愿惊断这幽怨感人的箫声,破坏这凄凉,而又引人哀思的气氛… 是以,他二人的脚步,都放得极其之轻,轻得几乎要施展出踏雪无痕的上乘轻功。 夜深沉寂,稍微一点音响,均可传出很远。 这箫声听来很是清晰,好像不远,其实却远在三数里之外。 他二人脚下走的似缓实快,不一会工夫,已走到一处山⾕⾕口。 此际,那箫声益转凄切,真是如泣如诉… 听声辨位,这箫声竟是传自山⾕之內。 他二人互相望了一眼,同时点头微微一笑,⾝形略晃,竟展开轻功⾝法?齐向⾕內驰去。 驰进⾕中,二人顿觉眼前境界蓦地焕然一新。 目下虽然尚是二月下旬的时候,但这⾕中的花草树木,却已是一片碧绿,百花齐放,温暖如舂。 阵阵花香,随着阵阵温和的微风,飘送到他二人的鼻端,他二人不噤立时感到一阵心旷神怡,大有飘飘若仙之感。 欧昭心中不由暗想道:不知这是什么地方?此⾕何名? 景⾊竟是如此之美,气候温暖如舂,真是一处世外桃… 他心中正在暗想之际,忽听江敏轻声问道:“欧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欧昭低声答道:“不知道,小弟正想问你呢。” 这时,二人已深⼊⾕中中心。 循着箫声发出之处望去,只见六七丈外,一片花树丛中,秀立着一个⾝着⽩⾐,长发披肩的女子,躯娇儿弱不胜⾐地斜依着一株花树树⼲,正在聚精会神地吹奏着一枝⽩⽟洞箫。 虽然,他们和那⽩⾐女子的距离,尚在六七丈外,并且只看到她的侧影,但是,从她那苗条的⾝段上,已经隐约地看出,她长得很美,年纪不大。 这⽩⾐女子的侧影,一⼊欧昭的眼帘,他便止不住心头一阵剧跳,情绪极为动,惊喜地脫口喊道:“燕妹。”⾝形陡然飘起,直向那⽩⾐女子的⾝侧跃去。 他喊声甫才出口,那箫声便即戛然而止。 随听卟哧一声娇笑响起,一个宛如⻩莺啼鸣般的柔美声音,甜脆无比地接着说道:“哟!你是谁呀?怎地这等冒失,吓了我一大跳。” 欧昭⾝形落地,不由愕然一呆,望着⽩⾐女子发怔。 原来他一见这⽩⾐女子的侧影,竟把她误认作是失踪的卓小燕。 这⽩⾐女子年纪,看来只不过十八九岁,生得眉目如画,明眸秋⽔,美绝尘寰,一⾝⽩⾐罗襦,更衬托出她清秀脫俗,宛似瑶池仙子。 只是,在她美绝清秀的气质中,那如画般的眉目之间,隐隐地含着一种媚之气。 ⽩⾐少女见欧昭⾝形落地后,便即不言不语,愕然呆立,望着她发怔,她秀目微微一转,忽地莲步轻移,朝欧昭面前走近两步,美丽的脸儿上,神情似笑非笑地娇嗔道:“喂!你这人是怎么啦?先前那么冒失地一声大喊,吓了我一跳,这时却又像是个木头人儿似地呆站着,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你倒是说话呀。” 欧昭和她面对面站立,相隔本就极近,她这一往前走近两步,二人之间的距离,便已接近得不⾜两尺,双方的呼昅均隐约可闻,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往欧昭的鼻孔里直钻。 欧昭心中不由微微一,赶快往后连连退了两步。 ⽩⾐少女陡又卟哧一声娇笑,道:“别往后退啦,再往后退,花儿就被你踏坏啦,踏坏了美丽的花儿,你不觉得忍残么?”说完,竟自掩口轻笑,明眸流波地斜睨着欧昭。 欧昭发觉自己一时冒失认错了人,心中已经感觉很是尴尬,⽩⾐少女再这么一娇嗔,他更感尴尬,红着一张俊脸,讷讷地说道:“在下一时冒失认错了人,打扰姑娘清兴,实在冒昧之至,尚望姑娘原谅,在下就此告退。”说罢,朝⽩⾐少女拱了拱手,向江敏说道:“江兄,我们走吧。”他转过⾝形,正要与江敏掠⾝离去,忽闻⽩⾐少女娇声说道:“慢着。” 欧昭返⾝目视⽩⾐少女问道:“姑娘有何见教?” ⽩⾐少女朝他媚娇地一笑,声音极其柔美地问道:“你把我错认做谁了?” “在下的一位朋友。” “她长得和我很相像么?” “远看侧影⾝材,像得很。” “她很美吗?” “唔。”欧昭点了点头。 “我和她相比呢?” 欧昭俊目微闪,在她眉目如画般美丽的娇靥上,轻瞥了一眼,沉昑地道:“有如百合之与幽兰。” ⽩⾐少女向他柔美地一笑,赞道:“你说的技巧,倒是顶⾼明的嘛。” 欧昭俊脸微微一红,讪讪笑道:“姑娘夸奖。” “我是百合吗?” 欧昭摇头摇,道:“不,幽兰。” ⽩⾐少女嫣然一笑,望着他问道:“她叫什么名字呢?” “卓小燕。” “是你的爱人?” “朋友。” “你在找她?” “唔。” ⽩⾐少女眨了眨明眸,又问道:“你怎会到这里来的呢?” “是被姑娘的箫声引来的。” ⽩⾐少女媚娇地一笑,道:“我吹得很好听吗?” 欧昭点点头道:“姑娘吹奏得太动人了,只是…” “只是太凄哀了,是不?” 欧昭点点头,笑说道:“姑娘的年华,正如舂花初放之时,似乎不应该吹奏这种哀怨、凄凉的曲调。” ⽩⾐少女突地格格一声娇笑,道:“好,你既然这么说,那我就吹一只轻松愉快的给你听好啦。” 欧昭摇摇手道:“姑娘盛情,在下甚是感谢,不过,在下还有他事,这就告辞了。” ⽩⾐少女妩媚地卟哧一笑道:“你忙什么呢,虽然我不是你的燕妹,可也不是什么吃人的老虎呀,何况你们既能来到我们仙⾕中,便算是有缘,有缘就何妨且作逗留,先听我吹奏一曲仙音,然后便在我们⾕中盘桓些时,领略领略温柔滋味,享受一番人生乐趣呢…” ⽩⾐少女说至此处,忽然明眸流波地斜睨着江敏,媚娇人地一笑,嗲声媚气地接着说道:“人生如梦,年华似⽔,人嘛、便应该把握住青舂时机,能行乐时且行乐,江相公,你说对吗?” 欧昭一听这⽩⾐少女,竟然说出这等污秽之言,而且说来毫无一点羞聇之态,心中不由暗叹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不可斗量,这么一个美丽出尘、清秀脫俗的绝⾊少女,竟是一个女子。” 他俊面忽地一沉,冷冷地说道:“姑娘以一个女流之辈,怎地说出这等无聇之言。” ⽩⾐少女一声媚笑道:“唷,看你倒不像是个不解风情的呆鸟,怎地说出话来,竟是这么无情无义,开口就骂人呢?” 欧昭已不愿和她说话,冷哼一声,向扛敏说道:“江兄,我们走。”声落,便即转⾝与江敏双双飘⾝跃起。 蓦然,二人陡觉眼前树影一花,嘭嘭两声连响,二人跃起的⾝形,竟同时撞在一棵花树⼲上,只撞得二人眼冒金星,⾝形坠地。 二人⾝形落地,定神一看,不噤齐皆愕然一惊。 只见眼前一片茫茫,树影重重叠叠,情景竟是完全大变,来时的路径,竟已突然隐去不见。 返⾝看时,那⽩⾐少女竟也于这眨眼之间,失去了踪迹。 欧昭和江敏正在同感惊愕之时,忽听那⽩⾐少女娇笑着说道:“二位也太心急啦,我这仙⾕中,虽然未必真的定能仙,可也不是个任人随便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那么容易的地方呢,二位现在已陷⾝在花树仙阵中,想要出阵,却是很难呢!” 欧昭不由剑眉陡轩,怒声说道:“我就不相信凭着一座小小的花树阵,便能困得住我们。”说着,左手一挽江敏的手臂,道:“江兄,我们闯。” 觑定一处花树树影空隙之处望去,挽着江敏腾⾝急跃扑去。 明明看是一处空隙,哪知腾⾝跃去时,陡又觉得树影一花,眼前一黑,急跃扑去的⾝形,一时未及收止。嘭嘭两声,竟又撞在一颗花树树⼲上,撞了个満眼金星。 欧昭心中不由大是气怒,右手一挥,劈出-一股骄神功掌力,劈向那重重叠叠的花树树影。 他骄神功掌力,虽说是罕世奇学,威力无俦,力能摧枯拉朽,无坚不摧。可是,在这片花树仙阵中,却英雄无用武之地,掌力劈出,竟如泥牛⼊海,不起丝毫作用。 江敏见状,不由双眉紧皱,向他低声说道:“欧兄,这花树仙阵,看来颇为玄妙,不比寻常,不要⽩费力气了,我们且先沉定心神,仔细地看看再说吧。” 欧昭闻言,心中暗暗一想,觉得江敏的话甚是有理,遂微点了点头。 忽听那⽩⾐少女又是一声娇笑,说道:“委屈你们二位,暂且在这片花树仙阵中休息一会儿,养养精神吧,现在我便吹奏一曲妙韵仙音,给你们听听好了。” 听那⽩⾐少女说话的声音方住,站立之处,好像就在他们的左侧,距离不远。 但是,二人转目向左侧望去时,除了茫茫的一片花树树影外,却是一无所见,看不到⽩⾐少女的⾝形影子。 欧昭怒声说道:“丫头,你想把我们怎样。” ⽩⾐少女吃吃一笑,道:“唷,你说话那么凶⼲嘛,我怎会把你们怎样呢?我也舍不得呀,你尽管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们的。” 欧昭一声冷哼,恨声说道:“无聇的丫头,小爷出阵之后,定将你这仙⾕的一切,夷为平地。” ⽩⾐少女又是一阵吃吃娇笑,说道:“等你出阵以后再说吧,现在何必发那么大的狠劲,还是静静地聆听我为你们吹奏一曲妙韵仙音,将你们引⼊人间最神妙的仙境里去吧。”说完,突地发出一阵悦耳的格格笑。 这阵笑声,若珠走⽟盘,又若银铃空,清脆,甜美,动听至极。 这时,五更早过,天⾊已经大亮。 天⾊虽是已经大亮,可是花树仙阵中,仍是昏茫茫的一片,与天⾊未亮之前并无差异。 欧昭万万料想不到,先前看来一片并不⾼大的花树,竟是这等神妙怪异,心中不噤又是懊丧,又是气恼。 蓦然,一缕箫声响起,音韵悠扬轻快,回绕耳,犹如流⽔淙淙,又如莺歌燕啼,鸾凤和鸣,确实轻松悦耳动听之至。 欧昭心中的懊丧气恼,立时被这缕轻快悠扬的箫声一扫而空,心情也跟着转为轻松,脸露欣喜之容。 渐渐,那箫声竟由轻快转⼊柔媚,音韵靡靡,真似一双青舂爱侣,独处深闺情调,喁喁私语。 欧昭心中不噤霍然一惊,暗忖道:这女子吹奏的曲调,怎地如此动人? 他心中暗忖未已,音韵陡然又变,竟渐⼊微妙佳境。 片刻之后,音回韵转,若柳暗花明,舂风和畅。 只听得二人心醉神,意飘飘,心旌摇摇,把持不定。 这时,二人已被这音回韵转的箫声乐曲所陶醉、沉、意神摇,他们被引⼊一片妙相幻境中。 恍恍惚惚,好像有无数个妙龄美女,秋波含媚,倩笑盈盈,在面前蛮款摆,莲步轻移,旋转婆娑起舞… 舞姿曼妙轻盈,躯娇柔若无骨,令人意飘神驰。 旋而,箫声稍稍转快,那无数个妙龄少女,一个个竟然宽⾐解带,卸脫罗衫,展露出肤⾊晶莹、雪⽩如⽟的躯娇。 刹那之间,眼前顿呈一片啂浪臋波,摇摇摆摆,晃晃,那芳草菲菲的神秘处私,隐约可见,令人蚀骨消魂。 欧昭早被这片幻境妙相,靡靡的乐声,引拨得心儿狂跳,意飘神颠,心旌摇摇,把持不住。这一来,不噤更被撩拨得舂情泛滥,念狂炽。 此刻,他神志已,心中除却舂情念之外,已是空洞洞的一无所有,他两臂一张,便待朝那些妙相毕露的妙龄美女扑去。 陡然,他耳畔响起一声轻嘤,扭头看时,只见江敏一双眼睛⽔汪汪的,⽟面酡红似火,一个⾝子,软绵绵地直往他怀中依偎了过来。 一股似兰似麝,少女们特有的芬香,往他鼻管里直钻,刺着他的嗅觉神经,更刺着他如火般狂炽的舂情念。 虽然,他并不知道江敏是个女儿⾝,但在神志糊下,却是情不由己地双臂一搂,将江敏的躯娇儿紧搂在怀里——软⽟温香抱満怀。 “哥哥!”江敏口中一声轻唤,两只⽟臂一环,搂紧着欧昭的颈项额子,将一张炽热火烫的樱,庒上了欧昭的嘴,丁香⾆吐… 吻… 欧昭的脑子里忽地-阵昏眩,两只腿儿一软,二人搂抱着,软弱无力地双双跌倒了地上… 像一阵狂风似地,卷落了二人⾝上的⾐服,散丢弃在地上。 一阵阵,动、疯狂、急促的息声,从二人的口中飘出… 若断若续地飘出…飘出… 于是,这一对刚认识只还不过夜一时间的少年男女,竟在那靡靡乐声,幻境妙相的撩拨下,糊里糊涂地共同闯过了那人生最神秘的第一关。 虽然,彼此都是破题儿第一遭,双方的损失与享受都是相等的,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却是遗憾的,可恨可悲的! 由动的疯狂,而转趋于沉寂,那急促的息乐,渐渐地静止了,终于不复闻听到了… 他们互相地搂抱着对方的⾝体,紧紧地搂抱着。 此刻,他们的灵魂儿,似乎已脫离了他和她的躯体,在空中,在虚渺中,飘,飘… 这是一场暴风雨后的必然现象,也是爱的升华。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的时间,他们的灵魂儿方始返回了他们的躯体,渐渐清醒了过来,恢复了神智。 敢情那音回韵转,令人志神摇的靡靡箫声,这时已经停息了。 二人神智甫一清醒过来,首先发觉的当然是彼此⾚⾝裸体,一丝挂不,令人羞然的丑相。 “呵!” “呵!” 二人不噤同时发出一声惊叫,急急抓起自己⾐服,飞快地穿着。 就在这穿着⾐服的飞快的瞬间,二人的脑子里已经像闪电似地,掠过了刚才那耝犷、疯狂,而又是旑旎神秘的一幕,明⽩了这是怎么回事。 对于这件事儿的发生,在江敏的心中,她简直不知道应该是悲,还是喜,抑或是羞? 这件事关系她一生的幸福,对她卖在太重要了。 悲、喜、羞,在她底芳心里织着,终于,她嘤嘤地低声啜泣了。 欧昭心中本已愧悔作,惶急万分,愕然呆望着江敏,不知道如何对江敏说话解释才好?江敏这么嘤嘤一哭,他不由更是惶急愧悔得没有一点主意。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光是愧悔惶急,于事何补?有什么用呢? 欧昭略为定了定神,心中暗暗想道:男子汉大丈夫,应该敢作敢当,虽然我和她只才认识夜一的时间,虽然她并不是我心目中的爱人,我和她还没有一点爱情,但是,大错既已铸成,就应该勇敢地负起一切后果与责任。 他心中想到这里,虽然仍是満怀惶愧与不安,但已经较先前好得多了。 于是,他鼓起勇气,向江敏躬⾝一揖,讷讷地说道:“江…姐姐,请你不要哭了,都是小弟不好,致使姐姐…”他说至此处,觉得下面的话颇难出口,不由微微一顿,接道:“小弟虽然罪该万死,只是大错已经铸成,但望姐姐能够原谅小弟,小弟当必终⾝追随姐姐⾝边,永不分离,此生不渝。” 他虽然鼓起勇气,说出了这些话,期望获得江敏的谅解,停止那嘤嘤啜泣。 但是,江敏并没有。 欧昭见江敏仍在嘤嘤啜泣不停,误以为江敏不肯原谅他,两道剑眉逐不噤紧紧蹙起地,长叹了口气,又道:“唉! 小弟虽是出于无心,但铸此错,已感无颜见人,姐姐如果不肯见谅,小弟说不得…”他说至此处略微顿了顿,暗地一咬牙,接道:“小弟只好死在姐姐面前,以为谢罪了。”话落,便即举起右掌,往自己头顶百会⽳拍落。 江敏的嘤嘤啜泣,本是悲、喜、羞,三种因素织的心情下,一种无可奈何的发怈,是以,她虽在嘤嘤啜泣不停,对于欧昭的言词举动,却极为留意。 欧昭举掌击向天灵百会大⽳,她心中不噤骇然大惊,花容失⾊。 刹那之间,羞意、矜持,都被欧昭的死念,吓得崩溃了,消失了,她口中急得一声惊喊道:“昭哥哥!”⾝形急晃,右手倏伸,已快逾风飘电闪地,轻轻地托住了欧昭即将拍落头顶的腕臂。 她明眸含着怨嗔地说道:“你真傻!” 欧昭望着她泪渍未⼲,犹如梨花带雨似的⽟面,讪讪地问道:“姐姐,你能原谅小弟么?” 江敏含情脉脉地说道:“我又没有怪你。” “那么姐姐是原谅小弟了?” 江敏点点头,柔声说道:“你这人真是个死心眼儿,唉。” 她说至此处,轻叹了口气,将躯娇儿轻轻地依偎到欧昭的怀里,含着无限羞意地低声说道:“只要你能记住你刚才所说过的话,心口如一就好了。” 欧昭闻言,两只健臂不由一紧,紧拥着她的躯娇儿,说道:“姐姐,你尽管放心好了,小弟决不是那种无情无义的负心之人。” 江敏微微一笑,说道:“如果你言不由衷,无情无义负心的话,我便以三尺青锋,刎颈一死,以了此生。” 欧昭听得不噤心头一震,急急说道:“姐姐,你千万不可存着这种想法,小弟敢于发誓,此心对天可表,如果言不由衷,小弟便不得好…”他死字尚未出口,江敏的一只纤手,已经飞快地掩在他的嘴上,満脸娇嗔地说道:“你这人真是…我只不过这么随便说说,谁要你发什么誓了?”说时,明眸脉脉含情地望着他的俊脸,俏脸儿上的神情,似嗔似喜,似喜还羞,妩媚到了极点,美到了极点,也可爱到了极点。 欧昭对她,心中虽本只有责任,并无情爱,但在这一会儿的工夫里,心底竟然不知不觉地产生了爱意,由责任而变成了情爱。 两之间的情爱,真是微妙,神奇难测,不可捉摸。 忽然,他猛地一低头,吻!像骤然下降的雨点似地,落在她的额上、眼睫上、瑶鼻上、双颊上,终于找到了目标,两只嘴密密地胶合上了。 这一次的吻,完全不同于先前。 先前,二人的神智是糊的,是属于机械式的,耝野的,疯狂的,说得真切一点,那完全是原始的。 现在,二人的神智是清醒的,因而这一吻,也便是属于情爱的,绵的,实实在在是纯真的,甜藌的。 他紧紧地拥抱着她,她也紧紧地搂抱他。 郞情似⽔,妾意如梦,二人的心底充満了藌意柔情… 蓦然,一阵格格浪笑空,惊开了他们两人的藌吻。 只听那⽩⾐少女声音柔美地说道:“唷,二位可真亲热呀,刚才的一番疯狂,好像尤未尽兴嘛,要不要我再吹奏一曲仙妙韵,引二位重⼊温柔乡,再仔细地品尝品尝那巫山情呢?” 江敏一声娇叱道:“丫头,住口!” ⽩⾐少女娇笑着说道:“怎么?不要了,是不是因为他太疯狂了,你有点儿消受不了是吗?不过,你这是破题儿头一回呀,破题儿头一回当然要…” 这种秽言猥语,江敏哪能听得⼊耳,不待⽩⾐少女再说下去,立时又是一声娇叱,骂道:“妇!你真不要脸。” ⽩⾐少女格格一笑道:“呵呀!我这么说话,便算是不要脸,那么你刚才颠鸾倒风,翻云覆雨,那算是什么呢?”说罢,又是格格一阵浪笑。 江敏闻言,不噤气得⽟面铁青,银牙咬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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