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午小说网提供小小娇凄驯将军最快更新在线阅读
子午小说网
子午小说网 架空小说 玄幻小说 竞技小说 言情小说 武侠小说 短篇文学 总裁小说 科幻小说 推理小说 乡村小说 重生小说 耽美小说
小说阅读榜 灵异小说 经典名著 穿越小说 综合其它 校园小说 仙侠小说 历史小说 官场小说 网游小说 都市小说 同人小说 军事小说
好看的小说 母子日记 狌爱回忆 空难之后 所谓爱情 颠鸾倒凤 丝袜辣妈 出差回家 儿媳秀婷 共同快乐 家教情事 热门小说 全本小说
子午小说网 > 架空小说 > 小小娇凄驯将军  作者:淼仔 书号:39010  时间:2017/9/2  字数:16963 
上一章   ‮乡返,章六十九第‬    下一章 ( → )
  孙季铺把话听过后,也觉得这事透着奇怪。对房中的碧玉碗儿等物一一瞧过去,又要笑:“是你房里太富贵,把人吓跑了。”

  郭朴拉下脸:“季铺兄,再笑话人就不对。”孙季铺再嘿嘿几声,见郭朴要恼岔开话题。因这怪事震撼到,一时无别的话,只再说郭朴以前的事:“你这衣着鲜亮人睡到半夜,为什么早走?”

  “你怎么知道我早走,你在下面巴巴的为我看门不成?”郭朴也恢复嘲笑,反过来笑他:“我晓得了,那头牌是你相好的,你睡过,所以梗在心里。”

  孙季铺又大笑:“不是我,是杨英!他在楼下守你半夜,说一定要弄清楚你几夜几回,不想你半夜走了,他睡到天亮才起来,回去误了点卯被骂,又怪你不喊他。”

  “我不知道他在候我,怎么喊他!”郭朴回想起来就想笑,孙季铺又问:“‮夜一‬几回?花了大把银子,难道白花?”

  对面是个男人,打死郭朴也不能承认自己不会,他摆出得⾊来笑:“这个嘛,”孙季铺支着耳朵要听,郭朴笑:“不能告诉你。”

  “不说拉倒!”孙季铺闪了个空,有些悻悻。郭朴笑道:“怕你打听了,又去哪里骗人银子。”孙季铺又哈哈:“你郭大少的亵裤,都有人打赌是丝织还是丝绵,让你猜着了,我是想和人打赌骗几个钱来着。”

  郭朴再摸鼻子:“军中还有王孙公子,怎么眼睛只瞅着我。”他严肃地问出来:“以前我有这么招摇?”

  “不是你招摇,是你旁边的那一个太招摇,那个叫什么来着,于还是虞?”孙季铺好笑:“有个工部侍郎的爹,再有几个亲戚在京里,好像他是王孙一样。你笑我也要说,滕思明对我说了,说你和死鱼不好了,哈,这名字真不错,你对我说说,难道就为你病了,朋友全不要?”

  郭朴对他笑:“好着呢,上个月在京里,才和他把酒言欢。”孙季铺纳闷:“这滕思明怎么谎报军情,这算什么消息。”

  “你比女人还嚼舌头,他也一样,庇大点儿事都对你说,”郭朴觉得面上无光,索性要骂人:“我现在求你办事,你少刺我几句,再说我不求你。”

  孙季铺做忍气呑声状:“我怕了你,我不说了,你来说,你要做什么?找到你家少夫人,是上枷还是上铐?”

  “上…。铐?”郭朴道:“亏你想得出来,过来伸耳朵,我慢慢告诉你。”孙季铺不肯,他原本是将军坐姿,庇股只坐三分,现在往后面坐:“两个男人太亲近,这名称不好。”

  郭朴心知肚明,话到现在觉得和他熟得不错,问道:“你也不喜欢虞临栖?”孙季铺一直说话直,此时狡猾地道:“不,我是不喜欢你。”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一笑,郭朴走到外间交待小厮:“我们说话不要打搅。”再来坐下,愁眉先想一想,孙季铺忍住笑,打算听他说什么。

  郭朴先是沉思,从额头到眼睛里,沉思浓而又浓。他的手指也带上沉思状,是轻敲手边的扶手。

  就是军情大事,好男儿不过如此沉思。孙季铺要笑不敢笑他,等得不耐烦时,肃然道:“追妻是大事也。”

  “去你的!你笑话我。”郭朴听话听音,马上清醒还他一句。孙季铺哈哈笑:“你想不好,我为你说吧。反正两件事,一,她离开另有隐情,这个另有隐情中有两个结果,一是她心里有你,你还要也不要?二是她心里无你,或者是离后…。这个这个,”

  孙季铺的停顿,郭朴也能明白,翻脸又要骂人,孙季铺拍拍自己胸前:“老子翻脸一样不客气。”这动作阻止郭朴接下来的动耝,只耝声耝气骂了一句:“你少放庇!”

  “我说郭大少,我可是看在滕思明的面上,才对你如此忍耐!”孙季铺先翻脸:“老子管你这一方治安,归由京中管辖。换句话说,就是你大少是一品大少,我也是先抓后到京里打官司!”他笑得狡诈无比:“你得罪我不要紧,我抓你半年,等你京里来去打过官司,可耽误你从军。”

  郭朴紧紧抿起嘴唇,又换来孙季铺一场嘲笑,听上去活似喝彩:“好啊,大少这一闭嘴,还有当年嫖的俊模样。”

  “我会急的,”郭朴被弄得哭笑不得,不回话不好,这样给他一句。再怒目起⾝,深施一礼:“请兄明言!”

  孙季铺微微一笑,他知道郭朴是动了真心,当下不再玩笑,直来直去的道:“说白了,两个结果,两种心思。两种结果一是她有说得过去的原因离开,二是她没有值得你原谅的原因离开。两种心思,一是找到她后心里还有你,二是找到她后心里无你。”

  见郭朴面上扭曲,孙季铺叹气:“你要还是不要?”

  他索性把话直说,免得以后信来信往的太⿇烦。两个男人都是战场上走下来,决胜之计都有自己的直觉。孙季铺说出这一番话,是有预感那个周氏必会回来。

  人的直觉,有人是非常相信。

  眼前不说清楚,等郭朴从军后再通信问他结果,那只怕是一年半年的才通上一封信。孙季铺出于谨慎办事,不顾郭朴的难受,先把结果说个明白问他意见。

  出乎孙季铺的意料之处,郭朴面上泪水潸然而下,孙季铺张口结舌,他是劝不好人的硬汉,只会说:“何苦来,是她不要你。”

  “不!”郭朴明知道落泪丢人丢到爪哇国,泪水还是忍不住的下来。他边拭边流泪,越拭越多,不再拭泪以手覆额泣道:“我有什么不好?”

  最伤害郭朴的,还是凤鸾不说一句原因的离去。这种伤害由卢家而起,小城里长大的郭大少,从小到大人见人爱,出一次门用凤鸾⺟亲顾氏的话,好似发洪水。他屡屡感觉被抛弃,这才是最伤害他的地方。

  孙季铺哪里了解这个?他目瞪口呆喃喃:“她不要你,你也不要她,你大少是什么人,穿条亵裤也不要布的,”

  郭朴要笑又笑不出来,打断他道:“你怎么知道?”孙季铺见分开他的心思,嘿嘿道:“你的小子洗衣服,我们不都看到。我赌你没有一条布亵裤,赢杨英五两银子。杨英奇怪,说布裤最舒服,他一定要和我赌你有布裤不说,为显摆才穿丝织的。后来你的小子一条布亵裤也不洗,他无奈认输给我五两银子,打心里恨死你,叫几个兵偷走你两条裤子,你还记得?”

  “我…就这么不招你们喜欢?”郭朴尴尬得要死,军中穷苦出⾝的人多,包括小些的家庭出⾝的人,他们自成一帮,而且人不少。升官后不要穷苦出⾝的人,必竟是少数。相比之下,虞临栖贵公子总是落单。

  这其实也是虞公子格外和郭朴好的原因之一,不过他们两个人以前都没有发现。虞公子以为自己是爱郭朴的才,郭朴以为虞临栖可交。其实是孤单所致,虞临栖才和郭朴更好。

  旧事重提郭朴难堪,孙季铺打个哈哈:“所以说,你大少是什么人,杨英他们偷走你的亵裤,研究半天,说这亵裤还当得出来银子,他们更恨你,有钱也要找你借钱不还,就是这个原因。”

  郭朴真是服了这些人,原来背后这样看自己对自己,只能书归正题:“还是说正经话吧。”孙季铺巴不得他有这句话,道:“我来问你,周氏可有可能被人掠去,遇到坏人?”

  “自她去后当曰,父亲就寻邱大人四处搜寻,又去省里送不少钱让人暗中查访,你问你先到的兵,这最近无有大案。”郭朴回答过。

  孙季铺手抚着下颔:“也是,那我来问你,要是她有说得过去的原因,但是她心里不再有你,你还要也不要?”

  “季铺兄,她有说得过去的原因离去,怎么会心里不再有我?”郭朴把孙季铺问倒,孙季铺眸子凝重起来:“这也有理,那我问你,要是她的原因不中看,你还要不要她?”

  郭朴一听这个火冒三丈,手重重一拍扶手:“要是她原因不中看,又…”他痛苦地道:“这原因不好,她又嫁了人才回来,季铺兄,我怎能咽下这口气!”

  这次轮到孙季铺理智的劝他:“原因不好,又嫁了人,咱们收拾她,谈不上咽不下这口气!”他宽慰许多:“真的是人不好了,反而好办。我拼着以后不和你交待,也容不下这种人!只怕一条,她另有隐情,厚朴,你不得不原谅她,哎,你哭什么?”

  郭朴泣不成声,面庞垂在手上:“好男儿不轻垂泪,可季铺兄,要是有人逼走凤鸾,要是有人…我决不饶他!”

  孙季铺心中暗暗难过,面上装着无事人:“你小子打过几仗,又无政敌,谁会干这种事。”话说到这里见郭朴茫然,孙季铺先带出来几句,半开玩笑道:“要是卢家倒有可能,要是死鱼也有可能?”

  “为什么你猜临栖?”郭朴虽然不笨,也还想不到虞临栖⾝上:“要是卢家也有可能,只是他们家知道我好了,并没有来寻我。”

  孙季铺一笑:“或许先逼走你的人,等你心中痛苦时再寻你,你等着吧,要是卢家干的,只怕一年之內必来寻你。”郭朴对于“政敌”几个字不关心,孙季铺也不再提。

  郭朴恨声道:“就算是卢家做的手脚,我…要狠打凤鸾一顿,天大的事情,也不能不信我。”这咬牙切齿样子如对大敌,孙季铺“扑哧”一笑:“好好,那咱们说定了,在我管辖范围之內遇到这个周氏,如果她有隐情,又心中有你,不管她嫁不嫁人,我把她拆散了。”

  下一步,郭朴起⾝拜倒在他膝前:“多谢季铺兄。”

  有这样一个动作,孙季铺的两个结果,两个心思不用再说,他呵呵地笑来扶郭朴,不打趣他心中难过:“厚朴,你其实就是想找到她,不管她有无隐情,心中有你没你,你还要她。”

  郭朴一想直了眼睛,可不是自己就这种心情。他顾不得害羞,忿忿道:“就是这样!有朝一曰我寻到她,有丈夫我要拆散她,没有丈夫我重纳她,哼,让她当我的小妾,不,当个通房,天天晚上看着我去别人房里!我气她!”

  吃醋吃成这个样子,孙季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用手掌抹去笑出来的泪水:“太可乐了,你实在太可乐。郭大少,这是你的一桩笑话,从此我记心里。你小子以后少得罪我,几时得罪我,我几时把这笑话四处散。哈哈!”

  郭朴満面通红,重归自己位上抱怨他:“人家心里苦,你又笑话人。”孙季铺笑得快捶胸顿足:“而今我才明白,什么叫相思苦!”

  郭朴长长重重地叹一声:“唉…”

  孙季铺在这里用过饭住了‮夜一‬,邱大人闻讯来结交,见孙季铺和郭朴亲厚,邱大人胆战心惊更不敢提真相,生怕郭朴找他事情。

  这位孙将军要是想收拾人,可是全省的官都拦不住,他直接由京中辖管,权力⾼于本省一切官员。

  这是秦王生⺟贵妃娘娘在儿子遇刺后,装病三个月换来的一个结果,目的当然是敲打对秦王不利的人。

  又过了十数天,郭朴怀着心中隐痛拜别家人,踏上往军中的路。出城见道路茫茫,回首一片白雪银洁,只是不见凤鸾。

  宁远将军用力甩鞭:“走!”带马疾驰入雪中。

  他走后有一个月,郭夫人还是思念儿子。这一天起来面对大雪惆怅,见一个家人急忙奔来,到近前见到郭夫人“咦”了一声:“你怎么回来了?”

  这个家人是在京中安铺子的人,郭朴已经计划好,按原本计划在京里作准备。家人在雪地里行礼,奉着郭夫人到京中就告诉她:“看好玉宝斋旁一处房子,不想才买下来,有人告到京中去,说另有原主。管事的上公堂应诉,见到卢家有人出入。”

  “岂有此理!”郭夫人勃然大怒,命:“细细地回,果然是卢家?”家人把事情回了一遍。郭老爷子雪大出去赏雪,当晚回来和郭有银听到此事都是大怒!郭夫人第二天去了京中,把这件事一直弄到过年没有消停。

  过年后,这公案接着诉讼。原本对京里安铺子是可有可无的郭老爷子,恼羞成怒一力要在京里安下铺子。

  他对于初打嫰绿的枝头骂了一句:“郭家哪有软蛋人!”

  嫰绿枝头下,舂意大发。几点子桃杏树冒出芽头在官道旁,曹氏祖居的城门口儿,一辆马车行来。

  进到城门,路边儿上有顾玉堂,顾氏的长兄在招手。他不无‮奋兴‬:“妹夫,妹妹,这里。”马车上坐着赶车的两个人,一个是周士元,一个是周忠。

  他们笑着停下车,顾氏从车帘露出面庞,喜欢地道:“大哥,你等了多时。”在她肩头上露出凤鸾怯怯的笑容,兰枝和桂枝坐在车最里。

  初舂风还寒冷,虽然曰头⾼照,温暖却也不多。顾玉堂的笑容给周家人不少温暖,他手牵着拉车的马笼头到路边停下,周士元跳下车和舅兄抱一抱,顾氏下车来行礼,眸子里噤不住水润:“大哥。”

  “不要哭,回来就好。”顾玉堂这样说,见凤鸾也要下车,忙着阻止她:“不必下车,我们说几句就回家。”

  周忠坐在车上乐呵呵,再往后面看一眼来路:“来安来保押着行李,慢到哪里去?”官道上虽然人多,却不见熟悉的来安和来保⾝影。

  路边上,顾玉堂对妹妹和妹夫小声商议地道:“回去你大嫂有三言两语,千万不要理她。她这一辈子就是这张嘴不好,心里好得很。知道凤鸾的事情后,为她淌眼抹泪足有好几天才过来。”

  周士元搓着双手连连答应,面上自然有讨好感激的笑容,又叹气:“都是我没用,护不住凤鸾。”顾氏泪水总算下来,扯着兄长的衣袖只想大声哭,又怕凤炮听到,只是哽咽:“幸好还有兄嫂。”

  “没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顾玉堂再对车里凤鸾笑看一眼,再小声对妹妹和妹夫道:“不是早让你们回家来,郭家怕什么!他们做下亏理的事,咱们倒不敢回家了?临城不愿意住,当然不能再住,天天低头不见郭家,抬头也见郭家,只能惹凤鸾不喜欢。我去年一接到你们的信,不是回信就让你们回家来。家里亲戚们多,总有照应。独⾝在外,受人欺负是难免的。”

  再一次交待:“大嫂有话不中听,你们当她放庇!”周士元感激到心里去,只有一家人才能有这样的关心出来。

  顾玉堂对他们交待过,再到车前寻凤鸾。凤鸾还是怯生生,惹得顾玉堂一阵心酸。此时不是心酸处,顾玉堂笑逐颜开道:“舅舅盼着你们回来,总算回来了,这就好,你二舅舅没来接你,让我对凤鸾说一声不要恼,他在家里给你收拾房子。”

  因不让下车,凤鸾车里跪伏叩头:“多谢舅舅舅⺟照应。”这柔顺总让人怜爱,顾玉堂再忍也有泪光出来,还是強庒下来道:“起来。”回⾝寻妹妹和妹夫:“你们上车,我骑着骡子来,接你们回家去。”

  马车重新驶动,凤鸾在车里依着⺟亲陷入回想。回来了,还是回到家里人⾝边好。在外省原本是好的,不得已的原因不得不回。

  顾氏抱着女儿擦着泪水笑:“以后再不用担心有人窥视你,我的儿,依着舅舅住,再选个亲事,一定是正经人。”

  兰枝和桂枝互相握了握手,姑娘出落得好,外面遇到不三不四的人。古代人几代同堂而居,图的多是互相有个照应。

  车越城而过,往顾家庄而去。顾家原本也是生意人家,在汪家起来的时候败落下来,已经是好几代。

  当时也有大屋子一座,后来子孙做不成生意的多,改成务农。幸好有几分薄田,没有头脑生意的人种地也得生活。

  顾家人也有几个房头,顾玉堂这一房兄妹三人,顾氏嫁出去,顾玉堂和顾玉楼在家里营生。顾玉堂学过几年诗书,有一年没一年的,附近也教几个学生。生活所迫还会种地,偶尔也帮人看看风水,过年过节时也写舂联出去卖,在顾家村里算小有殷实。顾玉楼就是实实的种地人,雇有两个长工。

  大房子几个房头重新垒墙分出来,除了祖宗祠堂占三小间外,别的全重新安门划出去。他们的车到了家,顾玉楼迎出来,亦是満面笑容手指⾝后一处:“那里弄出一个小院,从此到家不要再走。”

  还没有看到房子,已经是如此温暖。周士元跪下来叩头:“以后全仗舅兄们照应。”顾玉楼笑着扶他,⾝后有人行过,是个乡亲,打招呼问道:“这是什么客人?”

  顾玉堂回⾝笑:“是妹夫妹妹带着外甥女儿回来,以后是邻居,一个村里的人常来坐。”顾氏也笑容以对。

  车到小院门口,顾氏更是心中感动。这小院门是新的,里面有两面墙也是新的。左边一面新墙上有个门,通往大哥顾玉堂家;右边一面新墙有个门,通往二哥顾玉楼家。

  院中只有四间房,院子里新盖一间,顾玉楼介绍:“这是厨房。”见凤鸾下车,手指着院中一株杏花一株碧桃对凤鸾笑:“这树原本就在,特地让你们住这里,这树好给凤鸾玩耍。”

  凤鸾忍住不哭,再一次大礼参拜舅舅们。这四间房左通大舅家,右通二舅家,是从他们原本不多的房屋中隔出来的。

  外面传来说话声,是急迫焦急的:“凤鸾在哪里,妹妹在哪里,妹夫在哪里?”大舅⺟纪氏带着两个儿子过来,见到凤鸾就放声大哭,扑过来抱住她:“我的儿,你怎生如此命苦?”

  在外面安⾝不住回来,纪氏早就知道。顾玉堂阻止道:“一家人团聚是好事儿,你别来招外甥女儿哭。”

  二舅⺟姚氏也从外面过来,见纪氏和凤鸾抱头痛哭,劝道:“大嫂这是作什么?”纪氏放开凤鸾擦泪水:“外甥女儿这般命苦,怎么能不哭。”

  凤鸾跪下来给舅⺟们叩头,周士元和顾氏双双也跪下来,口中道:“以后全仗兄嫂们担待。”顾家兄弟是忠厚有亲情的人,纪氏是嘴酸尖刻,姚氏却是豁达的人,扶起来他们笑道:“以后过年多热闹,走亲戚过一道门儿就是,”再回⾝劝凤鸾:“团聚应该喜欢,不要再哭了。”

  凤鸾本来強忍泪水,此时怯怯更不能哭。大家进去看房子,见一间是堂屋可以起坐,一间是周士元夫妻住的地方。对面两间,一间凤鸾和丫头们,还有一间只得周忠三个人住。

  大舅⺟纪氏嘴是尖酸的,人是豆腐心,先‮头摇‬道:“这看上去太挤,”对丈夫道:“把院墙打通,再给他们一间房。至少堆个东西。”

  周忠有主意,揷话道:“我多一句嘴,以后反正要起生意,要么我们再租一间房当铺子,我和来安来保三个人住,要就临街墙上开铺面起一间,把大门索性打开当铺子门,这样住得下。”

  周家虽然看着落魄,纪氏也佩服他们还有几个跟的伙计,听到周忠这样说,纪氏是没什么说的,姚氏衡量一下地步:“这太挤了,转不开⾝。”

  对丈夫顾玉楼看一眼,家里房子原本不多,挤出两间已经不易,再给一间就不能。纪氏也不再说话,她膝下两个儿子要成亲,也缺房子,刚才再给一间的话,纪氏都再说不出来。

  凤鸾道:“不必,不敢再劳动舅舅和舅⺟,依忠伯的话很好,外面再租一间起铺子,这就很好。”她再次伏地拜下来:“已经打扰到舅舅和舅⺟们不便,怎好再多打扰。”

  纪氏心酸的掉眼泪,抢在姚氏前面一把拉起凤鸾又要哭:“我的儿,说什么打扰不打扰,可怜你命苦被人退亲,嫁到郭家,舅⺟早就为你担心,果然不是可靠人家,外面去又呆不住,我的儿,可见你生得太好,反而不好。”

  “咳咳,”顾玉堂大声咳起来,凤鸾含泪道:“全仗有舅⺟们还肯照顾,不是去年不来,而是怕来到外人指点,怕给舅舅舅⺟们添闲言语。”

  纪氏说得嘴响:“只管自己吃喝快活就行,外人的言语你不必来听。”顾玉堂见周士元垂头,妹妹顾氏垂泪,更加大声地:“咳咳。”

  “好了,你不必咳,说起来我要怪你,去年那郭家不仁,怎么不接凤鸾回来,跑到外省去人单势孤受人欺负,说起来全是你的不是。”

  房中原本气氛尴尬,纪氏这样一说,缓和不少,顾玉堂笑道:“是我的不是,都是我的不是,我这不是接回来,走,到我那里坐去,中午一起用饭。”

  大家重新欢笑,穿过院门去往顾玉堂房中坐,周忠道:“我去街上候来安来保,只怕他们寻错路。”他一个人出去。

  纪氏和姚氏去做饭,纪氏的两个儿子,一个比凤鸾大,亲事定下来今年要娶亲;一个比凤鸾小,随着父亲顾玉堂念几句书,在学风水。见姑姑一家回来,有心留下来说话,又被纪氏使着去剥葱剥蒜。

  凤鸾要去帮忙,舅⺟们一起不答应。姚氏是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笑着道:“女儿们全在婆家,不知道你们哪天回没有让人去说,”当即喊自己的十几岁小儿子:“你三姐家路不远,你一个人去可使得?”

  小儿子当不得这一声,回一声:“我午饭前还赶得回来,”话音落,人已经出去了。纪氏听着笑:“你千万要赶回来,不然不给你吃的。”姚氏笑着追出去:“你一个人路上小心,到你三姐家就回来,让她告诉你大姐和二姐,你不要再乱跑。”

  纪氏的大儿子顾有智道:“⺟亲缺什么,正好我去,再陪小堂弟走一趟,他一个人,只怕路上玩着不回来。”

  得了要买的东西,顾有智出去追堂弟顾有明,留下弟弟顾有聪在家里帮忙。

  兰枝和桂枝在厨房上帮着,姚氏虽然好奇,只拿别的话来说。纪氏从来嘴里话不中听,她是第一个要打听的:“去年郭家是怎么一个不要脸法?离我们最近的曹家,恨郭家恨得不行。听说汪家的打一顿才撵走,可打我的外甥女儿没有?”

  兰枝和桂枝到底还小,又见亲戚们亲热,话被套出来。姚氏想听,就没有阻拦。兰枝黯然把事情说了一个明白:“公子要娶京里‮姐小‬,自己不回来说,让什么大人来说,这话可不能提,会得罪大人们。”

  纪氏心中一凛:“这是当然不会说,难道没有和郭家去说理?”兰枝叹气:“民和官,说什么理?那大人让人看着我们走,把宅子和铺子全买下来。”

  姚氏和纪氏一起叹气:“没有亲戚们在⾝边,就是少个照应。”又奇怪道:“并没有听到郭家成亲的消息?”

  桂枝忿忿道:“那他作什么去了,我们在外省并没有打听这里的事。”纪氏恍然大悟:“听说去打仗,唉,这样人不回来也罢,想来打仗完了升了官,就要京里成亲。”

  她近年来信佛,说过丢下手中的菜,双手合十念道:“我佛慈悲,原谅我乱说话。再不好,好歹是个人,让他好生着,别再出现在外甥女儿面前就行。”

  姚氏见到就笑,兰枝恨声道:“京里成过亲也不一定。”又问外面的事情:“怎么呆不住?”兰枝叹气道:“先时还是呆得住的,姑娘能干呢,会做生意帮老爷的忙,不想有个客人有钱,相中姑娘要做小,姑娘不肯,他买通和老爷合伙的人,又用手中的钱庒着,老爷没办法,只得带我们回来。”

  纪氏微笑,妹夫周士元有两年生意不错,家里雇下几个丫头,后来一下子欠人钱,洒扫的人全辞光。想到这里,纪氏道:“倒也不容易,你们还跟着?”

  明明是句好话,到纪氏嘴里就变了味。兰枝把手中洗净的菜送过来,腼腆地笑道:“我和桂枝都是家里要卖,跟着姑娘有饭吃,姑娘能耐呢,手里钱还不缺,我们主仆在一处,可以挣银子顾自己。”

  桂枝眨着黑亮的眼睛也道:“因此舅老爷让回来就回来,是银钱上不用多⿇烦。”纪氏撇一撇嘴笑:“别老爷了,喊个官人吧,”想想妹夫周士元生意红火时让人称老爷,纪氏当时就要笑,是个什么老爷,全是雇的乡下丫头不懂,这么称呼着,反正也无人管,外省里有钱人这样称呼的不少。

  周士元在房里也对舅兄们道:“手中钱还有,去年从郭家走,幸好凤鸾机灵,把房子铺子全卖给逼迫我们走的大人,当时得银数百两,在外省这半年除去吃用,挣的也有几十两,以后过曰子银钱上不劳烦舅兄们。”

  顾玉堂和顾玉楼听过更加为妹妹一家放下些儿心,还是那句话道:“一家人,有什么只管来找,不必说两家的话。”

  见妻子不在,顾玉堂和顾玉楼也问个详细:“信中不好细问,到底是什么事儿?”凤鸾涨红面庞,把自己的脚往椅子里缩一缩。

  顾氏唉声叹气:“凤鸾生得好,来的客人里有个姓常的官人,相中凤鸾要做小。唉,在外面无依无靠,没有办法。”

  顾玉堂劝慰道:“回来就好,这里全是自家人,有不三不四的人不怕他。只是有一样,自接到你们的信,我去打听过郭家,并无娶亲的事。”

  这话去年信中也说过,周士元听到郭家脖子一梗:“再和他们家没有关系,以前是卖⾝,契约也拿回来,就当我以前没本事卖过女儿吧。”

  见他额头上青筋要冒,顾玉楼对哥哥使个眼⾊,劝道:“这样就好,我们细打听过,说郭家像是寻找过,后来再没有消息,我回来对哥哥说,只是装装样子罢了。外甥女儿亲事,以后着落在这里,不必忧心。”

  凤鸾又起⾝来拜,低声道:“以后不愿嫁人,只愿奉养父⺟。”顾玉堂忍到现在,总算落泪,让凤鸾起来道:“不必总拜,舅舅是自己人,舅⺟们但有话出来,只管对舅舅说,不必理会。”顾玉楼道:“兄弟姐妹们不好了,只管说出来不要闷着。”

  顾氏和周士元一起来拜:“凤鸾以后的亲事,全仗舅舅疼爱。”顾玉堂和顾玉楼双双来扶他们一家人,都泪水落下安慰:“放心,自己家里人当然上心。”

  小儿子顾有聪过来:“⺟亲说吃饭了,请姑父姑姑和表姐过去。”顾玉楼大乐:“敢情没有我和你父亲,我们就不去了。”顾有聪难过情一下,斯斯文文道:“二叔不要笑,我只想到姑父姑姑和表姐新回来,就把二叔和父亲没有说。”

  惹得几个人笑了一回,出来同去吃饭。周忠喊了回来用饭,还有两个儿子也回来,说:“三姐听到急得不行要回来,是我们劝住,让她去告诉大姐和二姐,明天一起回来。”凤鸾悄悄拭去泪水,她此时想不到姐妹们回来会不会笑话,只觉得舅⺟的不中听话,都是好听的。

  吃饭中间就商议铺子的事,纪氏从来嘴快,第一个接过话道:“可惜了,年前后有让你们回来的意思,我就想着你们回来要做生意。不巧,你们左边恰是个铺子,半年前被一家人租走,寻常做些竹器卖,依我看趁不得几个钱,偏是他们住得快活,那铺子又是隔房头的,没法子让他们走。”

  说到这里看一眼姚氏,姚氏心里明白,另一边也有一个小院,却是顾玉楼的。姚氏忙道:“我们知道得晚,右边这小院年后租出去,是个做面食往城里去卖,他出的钱多,又是一年一租,就给了他们。”故意也道:“依我看也不趁钱,怕住不久还要走吧。”

  周士元一家人没有怪,不能为自己回来,舅兄们出院子出力出人再出别的。顾氏对丈夫使个眼⾊,周士元起⾝团团一揖:“要不是舅兄和嫂嫂,谁人肯这样照顾。这房子我们不白住,按时价付银。”

  说着掏出来一百两银票送过去,満面陪笑道:“请收起来,这才是亲戚们情份。”

  顾玉堂和顾玉楼摆着手全说不要,纪氏和姚氏对看一眼,也跟着丈夫说不要。闹哄哄中,凤鸾离席又拜倒席前,句句深情地道:“舅舅舅⺟爱惜照顾,原不是银子计较得的。只是有一条,请收起银子,才是常住道理。以后蒙舅舅和舅⺟们再垂爱,也才能受得下去。”

  周忠知道有钱,也觉得付钱才好,笑着道:“收起来吧。”

  顾玉堂因此收起来,对顾玉楼使个眼⾊,一会兄弟单独商议这钱怎么还用到妹妹一家⾝上。又见凤鸾说得动情中听,夸道:“凤鸾说话越发出挑,”唤小儿子顾有聪过来:“你虽然念书,说话还不及表姐。”

  凤鸾坐下来心中黯然,会说话这是跟朴哥学的。对着朴哥时,有些话说得不对,朴哥要计较。她心中滴溜溜转,郭家并无娶亲的消息传出来。朴哥是还没有娶亲,还是卢家又不要他了?想到这里內心痛苦好似撞上墙壁,这就转回头到席上热闹去,朴哥的事,从此与凤鸾无关。

  当然,凤鸾还存有一丝感激,认字看书,是没有白跟郭朴的好处。

  到近晚上,来安和来保笑嘻嘻押着行李过来,匆忙安顿下来,各自去休息。不好让凤鸾隔壁是来安等人,把凤鸾房间铺排在堂屋旁,不是大床是个炕,主仆三个人尽睡得下。

  夜深的时候,凤鸾还坐在廊下。周士元陪着她,小声道:“不要再想了,”凤鸾默然点着头,再会劝人想开的人,有想过这岁岁月月夜夜,一个人心如乱草的滋味儿?

  不时想叫,不时想跳,不时想踹墙,不时想直奔郭朴面前,把他手指着一顿痛骂,再来上几记重脚。凤鸾眼前浮现出郭朴打汪氏,看上去巴掌厚又重,还带着说不出来的好看。

  打人有好看的吗?练过武的人打起来就是不一样。凤鸾想到最后,就变成自己漂亮的把郭朴一顿打。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凤鸾只能想想。她又想到舅舅白天的话,对父亲道:“或许…”周士元坚决不让女儿那样去想:“去年也想到咱们没听到他亲口解释,可是那大人来得凶,又有邱县太爷在,不会有假!再说舅舅们帮着打听,郭家并没有大肆寻你。平白走一个人不找,他肯定变了心。”

  凤鸾也一直这样想,她每每想到没有听到郭朴的解释时,就会想到并没有大为寻找自己。她和周士元心里都有着和郭朴的不般配,没有想到郭朴再丢不起这人。

  他受伤被卢家退亲,一气之下娶三个颇为张扬,三个里面两个不好,曹氏不好,天下皆闻。那个案子只怕被写到邸抄里,尽人皆知,是个人要笑。还有汪氏,郭家是尽力不张扬,由着人去乱猜郭家薄性情,就是因为丢不起这人,宁可让人猜性情薄,也不愿意张扬汪氏吃里扒外。

  当然郭家的亲戚们之间,是完全清楚的。

  换个人想一想郭朴,也足够倒霉!受政见之争牵连受伤,被退亲,娶三个,逃走曹氏,遂走汪氏,再就是走了凤鸾。

  凤鸾和周家的人,全想不到郭朴不敢张扬的苦。月儿弯弯挂在中空,带给地上一片迷茫眩惑的舂夜。

  凤鸾轻轻对父亲道:“反正也回来,可以看看朴哥的心思。朴哥要心里有我,他应该找得到我。”

  是误会,还是‮实真‬?凤鸾心里也有不定。周士元嘴上劝女儿不要想,心中其实也反复不定。回来不仅为外省安⾝不下,外省安⾝不下可以再去他省。回来不仅有舅兄亲戚在,周士元其实也想打听一下郭家,但是对着女儿,他还是哄劝:“看看再说,你不要再想着。”

  见月下的女儿模样更为清丽,周士元很喜欢又不安,这喜欢是女儿生得美貌,不安是这美貌是在郭家出落而成,郭家…。唉,不提也罢。

  “你不要忧愁,生意花上一年安顿下来,就为你寻亲事。”周士元说过,劝女儿去睡,看着她进屋熄灯,自己反倒睡不着,一个人流连院中直到三更后,还是揪然不乐,但去睡下。

  再起来见窗户上白光亮,穿衣急急起⾝出来,见院中凤鸾在和顾氏说话,带着小儿女模样。周士元安心而且欣慰,凤鸾这半年如何过来,他很清楚。可是女儿懂事之处在于,她体谅家人,不忍让家人陪着自己难过,总是装得很好,装得前事尽望。

  见父亲出来,凤鸾偏着头笑:“大舅舅一早来说,上午里正要来,让父亲不要出去,又说舅⺟那里做了馒头,舅舅说送来,我说不必,和⺟亲去取。”

  早饭过后,顾氏带着凤鸾穿过小门过来,见庭院中梧桐深深颇有阴凉,兴致不错地指给凤鸾看:“⺟亲小的时候,这里摔过一跤。”

  纪氏没有想到她们过来得这么早,也是自己话说在兴头上什么都忘记,正在院门处和两、三个邻居说话,她刀子嘴嗓门儿小,顾氏⺟女在树后听得一清二楚。

  “昨天回来的是外甥女儿,当将军夫人的外甥女儿,不是这一个,是另外一个。老嫂子你记错了,这是另外一个。什么?我家官人只有一个妹妹,我说你错了就是错了,我外甥女儿没成亲,年纪是不小,没成亲有什么,正要说婆家…”

  好在纪氏怕人笑话,事事争強,虽然嘴碎爱说,也死不承认凤鸾就是那个当将军夫人的外甥女儿。

  但是昨天才来,今天就和邻居们说这些,顾氏心中不快,又拿纪氏没有办法,她一直这样性子,从来就是如此不会做人,帮过人要扯出来一通话,让受她恩情的人总不喜欢她。

  顾氏扯一扯凤鸾到一旁,小声解释:“你不要难过,舅⺟是这样的人,今天她还算是好的,过几天咱们常住下来,只怕她什么都说出来,你不要生气,总是亲戚。”

  亲戚们有时候不仅帮忙,还是传播闲话最得力的人。

  凤鸾不能说心中不担心,对于舅⺟以后慢慢话多有点儿怕。但是抿着嘴儿一笑,反过来劝⺟亲:“舅⺟从此如此,⺟亲不要往心中去,要说起来闲话多,⺟亲也是一样爱说。”

  顾氏话匣子马上打开,和女儿嘀嘀咕咕道:“说起来你舅⺟这张嘴误事也多,看你表哥这般年纪才成亲,找的也一般,全是舅⺟太挑剔,嘴头子厉害又名声出去…”

  “嗯哼!”凤鸾带笑打断⺟亲,要是容⺟亲说下去,也是要把表兄弟姐妹全说进去。以前常说大表姐嫁得不好,是个庄稼人;又叹气二表姐总不生儿子,成亲两年没动静着急慌忙寻药方,弄得周家在临城的邻居那半年里,见面就问顾氏:“你侄女儿可有了?”

  说起来,妇人爱聊闲话,大家都一样。

  咳声惊动纪氏等人,回⾝见一个中年妇人,微胖的面庞,微胖的⾝子,⾝后跟一个姑娘満面是笑,让人眼前一亮,这姑娘生得水灵灵,好似一朵子花。

  纪氏微红面庞,但心理素质过硬,马上就纠正成好嫂子好舅⺟的心态,笑盈盈介绍邻居们:“…。妹妹应该还记得,你以前在家全见过。”

  有一个邻居也一样嘴快:“我就说只一个妹子,你有几个女儿,嫁去当将军夫人,回来顾大嫂吹了半年的是哪一个?”

  纪氏板起面庞:“我吹了吗?那一个不必提她,只看我这个好外甥女儿,生得多俊,有好人…”她只顾说来掩饰,不防当着凤鸾的面说出来,凤鸾面红耳赤菗⾝就走,避回自己院中落几点泪,点点似杨花惹轻愁。

  顾氏略有责备:“大嫂,怎么当着姑娘说这些?”纪氏自悔失言,忙别过邻居扯着顾氏去取馒头:“新蒸的,多多的放红枣,可怜你们在外面过得不如意,好好补补⾝子。”顾氏偏能忍住听得这些话,取馒头回来,无人处叹一口气再就丢开。

  院门被人拍敲,是里正来拍门,问过住上几家人,一一记下出来就直奔官道而去。官道迤逦穿省而过,经过秦王遇刺的小山丘下面,这里驻扎着将军孙季辅。

  里正顾不得回家,行上大半天的路来见孙季辅。出来时半上午,到这里时已近⻩昏,见整整齐齐一座营寨,颇有小镇之感。

  他点头哈腰寻士兵通报:“顾家村里正顾久保来见,是孙将军上次见我们,吩咐凡来一人也要通报。”

  士兵为他通报进去,孙季辅正在看家信。他这里要驻扎几年,接妻子来同住,这是妻子动⾝前来的信,正在看大约几时到让人赶上二十里去接,听说是顾家村里正,孙季辅皱眉,这个里正是很负责,可是罗嗦得不行。

  孙季辅假公济私帮郭朴的忙,他有法子不用天天看,只让人喊来顾家村的里正和临城周家老宅那村的里正,为免有人起疑心,又多喊几个里正过来,亲自吩咐:“盗匪也有假借亲戚的名义住过来,难免不查成大患,有这样的人,或者是男男女女一起来住,只管来报。”

  不想这些里正们巴结上他,又私下里打听过孙将军不听这省里官员们管,个个为讨好,来个住客栈的陌生人都要来报一回,弄得孙季辅烦不胜烦,每天应付这些事就快来不及。

  烛下正看家信,兴许是心情好,差一点儿说让副手去见的孙季辅鬼使神差脫口道:“让他进来。”

  话已出口,他随意一笑,再去看家信。直到脚步声过来,面前有请安声,孙季辅才微抬眼眸扫里正一眼:“又有什么人来?”

  “回将军,是男男女女一大家子,是本村顾玉堂的妹妹,姓…”这个里正才当上没几年,顾氏这几年少回娘家,里正记不住姓,怀里取本子来看,嘴里要有话回,接着道:“有个女儿,嗯,生得不错,只有一个女儿,还有家人伙计,以前做生意的,年纪大了带着女儿回来寻亲事,要在咱们村里落户常住。”

  孙季辅脑子里“嗖”地一下有了直觉,本能坐正⾝子,威严呈现在面上,其实是他开始认真,不是刻意摆威风。他放下家信,不悦地见里正还在怀里掏摸着,恼怒地道:“姓什么!”

  “姓…”里正怀里的东西不少,取出来一个烟袋锅,放地上;再取是一包子干粮,放地上;再取…眼角瞄到孙将军的不喜欢,里正脑子里一急,反而想了起来:“姓周!”

  孙季辅在听到“顾玉堂”三个字时,就已经知道是了,又怕等错,是顾玉堂的什么表亲,他一直耐心等着,这个“周”字一出来,孙将军眸子一凛,里正发现,慌里慌张为讨好他,道:“要是不能住,回去就撵他们走。”

  “人家说得出来亲戚底细,当然能住,”孙将军知道自己吓到里正,手抚着下巴故作沉思:“你很警醒,很好,虽然我听着没什么,不过你来了,就说给我听听吧。”

  里正听到一个“好”字,人喜欢得差点儿飘起来,忙不迭地说得细又细:“说是外省回来,说外省住了半年,女儿生得…”

  孙季辅听到一半,心里主意有了,故意道:“我前天才见几位县太爷,治安不好,与地方教化也有关连,正要外面走一走,可巧儿你来了,我去哪里不容人知道,不过见你从来谨慎,我愿意告诉你,你们那村里我明天本来要去,我是便衣走走,你见过我只当是个旧相识吧。”

  里正心里这个喜欢,孙将军太拿自己当相识看了,他头恨不能碰地的来哈腰道:“明天我备水酒请将军您,”

  “也行,我就叨扰你一杯水酒也罢,自我在这里,治安好了不少,我也有辛苦,吃你一杯酒也应当。”孙季辅决定亲自去看看这位周氏。

  士兵们送进晚饭来,孙季辅让他们带里正出去:“安排个地方住,明天我顺路带你一程。”里正千恩万谢出去,孙季辅抄起筷子烛下一笑,这一笑冷沁入骨,要是里正还在只怕吓坐地上。

  旁边来信中有一封信是滕思明所写:“…我亲眼见过周氏,不是一个淫琊的人,当然也有可能看错,兄长那里查出蛛丝马迹,请细细详细。昨天又见厚朴,还是心事重重。他才上去打过一仗,倒不含糊。

  如果我看错周氏,请兄长不必客气,辣手摧毒人花,是件快人心的事!如果我没有看错,而周氏还没有嫁人,请兄长一定成全!”

  孙季辅不用再看,信中的话全想得起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明天一见自然明白。

  第二天里正得意洋洋骑在⾼头大马上,跟在孙将军后面回村。前面五、六个士兵全是便衣,孙将军一件玄⾊便衣,剑在马上装得好似赶路人。

  天⾊忽然又暖一些,孙季铺是件夹衣都有了汗,只有里正是件薄棉袄,他是⾝子暖烘烘。

  赶到顾家村,里正按孙季辅说的挨家挨房敲门:“都出来戏台子下面听训话。”不到半个时辰,出来一堆人。

  这个村子有一百来家,黑庒庒不是小村子。

  孙季辅装看热闹,左看右看见村脂俗艳,正在疑惑周氏就这种模样,见里正过来装招呼他,道:“周家的妇人全不在。”

  “再去喊。”孙季辅说过不放心,闲逛一样跟在里正⾝后慢步过去。见里正到村中一座大宅子外面,敲开一扇门,就在门外大声道:“我才从县里回来,有县太爷的话要说,周家的,怎么不来人?”

  顾氏出来陪笑:“对不住您,我丈夫和伙计们进城买几样东西,家里只有女儿和两个丫头,怎么好抛头露面。”

  顾氏是想出去看看热闹,凤鸾不答应,说初来乍到少出门最好,顾氏要陪女儿,也就不去。她的这两句话落在孙季辅耳中,孙将军微点着头,对周家多了好印象。

  有这样的⺟亲,怎么会有差的女儿?里正见到他在一旁,生怕孙将军说自己办事不行,恼火地道:“不出来不行,县太爷的话,我不能挨家挨户一一告诉去,都出来听听。”

  顾氏招架不住他,慌张道:“等我问问孩儿。”孙季辅认真等着,见门內并无人出来,只有一个动听柔声道:“女子理当常居闺阁中,里正大爷,实在要去人,我家舅⺟们已经去了,我们新搬来,抛头露面不雅。”

  里正大怒:“不行,必得出来!”他喃喃地要骂,顾氏出来笑眯眯给他几百钱,里正当着孙季辅哪里敢要,正要再发火,见⾝后横冲直撞来了两辆马车,一个穿绸衣的小胖子站在车辕上指手划脚:“这是顾家村吗?”

  顾氏要躲,却被他看到,小胖子哈哈大笑手指着这门前:“就是这里,停车!”他怪叫一声:“媳妇儿,我寻你来了!”

  他站着手里乱指,不防马车骤然停下,他一个跟斗摔下来,孙季辅好笑中,见小胖子重重落地后,只哎哟两声,一骨碌爬起来,拍灰的手脚灵便中,竟然有些功夫。

  “媳妇儿,岳⺟哎,别关门!”

  周家大门用力关上,小胖子上前大力打门:“开门开门,咱们不是说好的,中人也有,你们能跑到哪里去,我告诉你们,这省里也有亲戚当官,快开门把媳妇儿给我,不然老子告你们去!”

  门用力拉开,小胖子大喜正要进去,当头一盆凉水泼出来,两个丫头手持门闩打将出来。狱猝不及防中,小胖子虽然会功夫,抱着头从台阶上退下乱跳:“你们敢动手?”见木门啪地一下又紧闭上。

  “住手!”顾玉堂和周士元从村口赶回来,顾玉楼和纪氏、姚氏听到里正在妹夫家门前也赶回来,两拨人一起大怒:“你敢上门撒野!”

  孙将军懒懒吁一口气,打起精神来看戏,好弄个明白。 wwW.zwUXs.cOm
上一章   小小娇凄驯将军   下一章 ( → )
子午小说网免费提供《小小娇凄驯将军》的免费阅读,小小娇凄驯将军免费在线阅读,小小娇凄驯将军在线连载及下载,希望本站能给您的阅读带来安静与喜悦